當天氣進入到秋冬轉換之際,氣溫一下熱一下冷,最常聽到一聲💥”碰”💥,磁磚因為熱脹冷縮不是翹起就是爆開,也就是俗稱的”彭共”。

昂睦在這邊提醒大家若發現磁磚有裂縫時,可先敲敲看磁磚表面,若只有一兩塊隆起破裂,進行修復即可,千萬不要這片地板或是牆壁爆光光才後悔莫及🤦‍♀️🤦

一般來說家中地磚隆有四大原因:
1、地磚縫隙尺寸處理不當,磚與磚之間的縫隙太小,就容易引發磁磚層的拱起現象。
2、裝潢的時候,師傅鋪貼磁磚若整平方式偷工減料,也會造成磁磚翹起現象。
3、另外就是在貼地板磁磚時,最初鋪設的水泥地面的品質較差,磁磚的水泥與原來的地面結合度不佳,地磚隆起的問題也是很常見。
4、當氣溫變化劇烈變化時,最容易導致磁磚爆裂,無論任何品牌或是材質的磁磚都會受到熱脹冷縮影響,遇到太大的溫差變化,爆裂的情況時有耳聞。

昂睦提醒各位,若磁磚爆裂面積沒有很大的話,要趕緊找施工團隊敲破切開,否則底下的空氣產生推擠效應,一些不夠牢固的磁磚就會一直被擠壓出來,到時磁磚就像跳舞一樣🤸‍♀🤸,一塊塊隆起,到時修補會非常不容易喔。

要怎麼處理磁磚彭共?

昂睦處理的方式通常有兩種,一種是打掉重鋪,另一種則是局部修復,說明如下:

(一)地板磁磚打掉重鋪

當家裡遇到大面積的磁磚爆裂、隆起,也就是整個地面結構已經被破壞,如果單單只要局部修復,全部重新鋪設雖然會比較花時間、費用高一些

但是打掉重鋪,才能確保每一個地方都可以獲得較好的施工水準,這是一個比較安全的作法。

如果選擇全部打掉重做,這麼浩大的工程建議昂睦多年來的經驗豐富,可視家庭需求與我們討論是要改用木紋地板或是一樣鋪設磁磚。

(二)局部修復磁磚

若發現家中磁磚只有輕微裂縫時,可先觀察地板表面,如果只有三到四塊隆起破裂,那麼趕緊進行局部修復即可,否則等到整片澎共,再請地板修繕來處理,那絕對非常劃不來。

昂睦所提供的磁磚修補技術有五大特點👍:

尤其灌注修補工法與傳統泥作工法最大不同在於灌注修補工法不需要敲除磁磚,另外除了方便針頭注射,必須切開磁磚的切割聲外,幾乎沒有噪音跟灰塵

通常只要一兩天時間就能完工,民眾不必搬家拆裝潢,施作費用也最經濟實惠

而且灌注工法最大特點就是不會有水泥,所以施工的時候,不會讓家裡灰塵滿天飛舞,不需要二次清潔

我們的施作案例

局部施工

地板重鋪

臺灣氣候溫差大,有時也有地震,磁磚膨脹爆裂問題時有耳聞,所以平時要觀察磁磚是否有隆起或輕微裂縫的現象,建議就要及早處理與補強

當您有遇到這樣的問題,歡迎加入我們的LINE或是臉書,拍照給昂睦專業施工團隊,讓我們搞定您家中磁磚爆裂的問題喔💪

連絡電話:03-667-0518

公司地址:300新竹市東區東大路二段8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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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磚使用的時間久了,經常會出現各種問題,那麼地磚爆裂拱起的原因是什麼呢? 新竹瓷磚膨拱修補推薦

一、地磚爆裂拱起的原因是什麼呢

1、自爆,地磚鋪設的時間久了也會出現自曝,因為室內溫度變化導致瓷磚受到牆體的壓力,時間久了就會自爆。 桃園貼外牆瓷磚翻新費用

2、熱脹冷縮,這種情況經常發生在夏季,不同材料的伸縮係數不一樣,牆體的主要材料為鋼筋混凝土,與它比起來瓷磚的伸縮性數要小很多,那麼當溫度變化時,瓷磚幾乎沒有變化,即溫度下降時牆體就會收縮,而瓷磚收縮的很慢,這就會使瓷磚被牆體擠爆。

3、粘合劑品質差,一般鋪貼瓷磚都會拿水泥砂漿為粘貼劑,將水泥與砂漿依照1比1的比例配比,假如配比不恰當,則無法達到需要的粘度,新竹瓷磚凸起修補推薦此外砂子的含土量太高或品質不達標,也會導致粘貼不牢固,從而出現瓷磚空鼓、脫落的情況。

二、瓷磚鋪貼的注意點是什麼呢 桃園貼地板瓷磚翻修推薦

1、選購瓷磚時要確保外層包裝上面的各種標識齊全,像是型號、顏色、尺寸等等。

2、同一平面施工的瓷磚型號與尺寸必須統一,否則就會影響到整體的美觀。 桃園牆壁磁磚隆起翻修推薦

3、鋪貼瓷磚以前需確保牆面平整穩固,因此需對牆面做處理,像是找平、噴水、除雜等等。 桃園牆壁瓷磚裂開翻新推薦

4、鋪貼的時候必須做好各個步驟的檢查與複查,假如是大面積的施工領域,需將它分成幾個小湯圓來檢驗,正常是每50平米當做一個檢查單位。

新竹貼外牆瓷磚翻修推薦小編總結:以上就是地磚爆裂拱起的原因,從上述文章我們可以看出,導致它爆裂拱起的原因主要有三個具體是哪一種?

只要依據自家的實際情況來判斷。我們在處理這種問題時,需依據它的緣由來選擇恰當的方法,這樣才能夠在達到修理目的的同時避免很多麻煩,希望能夠幫到大家。 桃園貼外牆瓷磚翻修推薦

張承志:凝固火焰  走出來幾個小時以后,我開始后悔沒有聽從里鐵甫的勸告。說是勸告,其實只是一個威嚇的眼神和一個詞:kun。里鐵甫夸張地眨著眼皮,滿眼都是恐怖。他翹起那個粗硬的大下巴來,讓整個臉膛都浴進白熔的毒日光里。  感謝主,我幸好知道這個詞,kun是太陽。我也抬起下巴,試著朝上瞟去,額間和臉頰立即淹進一片火燙的灼烤中。我當然知道kun是太陽,一個人哪怕只學了三天維語也知道這個詞的。可是我覺得茫然,盡管滿天都飄灑般密布著那灼烙般烤人的光線。那光芒如水如銀,在天穹間流溢著逼近,從里鐵甫的小莊院里出來時,我完全沒有想到這個kun的厲害。  路左一字排開默默的火焰山。我們的毛驢車微微顫著,勻勻地響著一個寂寞的節奏。維吾爾人在車前斜斜立起兩根交叉的木棍,使車子顯得重心均衡。我微微感到有一點對里鐵甫的歉意;此刻他不再勸我了。他的眉宇間流露著一絲憂郁。他有時輕輕撫摸著青驢子一聳一聳的尾巴,臉龐總是在一動之間就倏然變換明暗,陽光照耀的顴骨下巴,還是那么沉默著,硬硬地前伸成一個鏟形。我猜這下巴后面的喉嚨里可能也有不少生動的話,可是沒有希望,我不懂維語,他不懂漢語,天上有一派刺人肌脈般灼燒著的毒花花的日光,地上是一條蜿蜒不語的鮮紅得眩目的火焰山。  我每分鐘都想捧起那只水壺,咚咚地把涼水灌滿肚皮里面那些焦干的腸子。我覺得驢車在顫簸的時候,那些腸子像些干蘆草一般叭叭地裂響,毒日頭仿佛刺著它們,要快快地把它們全烤干烤碎掉。可是里鐵甫瞧也不瞧那兩只水壺,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渴,還是在默默地忍著干渴。  我們已經在火焰山里轉了兩天了。  天氣實在太熱了。我發現理解吐魯番盆地好像用不著讀那么多書,只要在這片土地上曝烤幾天就夠了。可是我已經決心走遍火焰山里的幾條山溝,因為它們實在是大名鼎鼎。我找到里鐵甫的時候依靠了翻譯,所以我一路上總是安慰自己說,沒關系,里鐵甫當時肯定全聽懂了,他明白我要干的事。  可是我不懂維語,他不懂漢語。我們倆在趕著毛驢車走進干裂得溝壑密布的火焰山以后,就陷入了無言的沉默。  白晃晃的藍天上有一個燒成白熾的球,陽光撒在戈壁灘上,噗噗地濺著輕飄不落的灰塵。額上留不住汗水,舉手一抹,手指沙沙有聲地擦下一層白堿。漫野攤開的青灰色礫石吸盡了光亮,黑沉沉地像是一片燒燙的鐵塊。只有火焰山依然鮮紅地壁立路旁,一道道顫抖般彎曲的深溝交相擰扭著向上掙扎,在利齒般參差的山頂一線攢成一個個凸起的赤紅的尖。這真是一道不可思議的山。沒有植被,沒有河水溪泉,沒有礦藏,沒有能夠耕作的土壤。但是有驚心動魄的鮮明的紅色。無法理解的、憤怒般的焦渴的紅色。在山腳下,沿著平原戈壁和山體之間的小道,我們的毛驢車在緩緩蠕行。我最后忍不住還是摘下水壺,可是里鐵甫動也不動地依樣握著鞭子。我想了想,又在心里狠狠地拼了一口氣,然后把水壺掛回車前板上交叉支著的木棍叉架上。“吐魯番學”,我想著這個新名詞,瞇細眼皮躲開明晃晃的毒日光,眼皮不知是浮腫了還是干裂了,睜眨一下都覺得疼痛。學者們為這道荒山和這塊盆地寫了堆成山的書, 可是他們也許從來沒有被這里殘酷的炎熱灼烤過。 對他們來說,“吐魯番學”也許只是一個虛假的夢。青毛驢踢踏有致地踩著碎石小道,拐進了一個溝口,兩側鮮紅濃重的山崖猛地擠壓過來,我覺得眼簾里充斥的紅色強光立即刺傷了腦子深處的什么地方。  “里鐵甫江!”我把書本和電影里的知識用上,試著加上了一個尊敬稱謂“江”。  “唔?”他在濃眉下挑起眼角瞟著我。  “里鐵甫江,……yol—?”這是去哪里的路呢?  “……Murtuk。”他回答說。  道路通向木頭溝, 我想。 Murtuk一定就是木頭溝。我回憶著法國國會圖書館和大英博物館里的文書編號。“M”,我想起這個字母就是代表文書出土地木頭溝。我馬上想和里鐵甫滔滔不絕地談一談,可是話語在喉嚨里堵塞著。我急了,伸手在額上抹了一把,粗糙的汗堿漬得手掌有些難受。赤裸的鮮紅山巖紋理猙獰,巖縫深處的暗紅最后化成黑暗。我沒有敢再拾起頭瞟瞟太陽,毛驢蹚起細蒙蒙的干燥粉塵,在車旁浮搖著淡紅的淺色。  “木頭溝嗎?”我又問道。  “Murtuk。”里鐵甫肯定地點了點頭。  “亞克西yol。”我想說好地方。但我說的是“好路”。  “yahxi yol。”他又聽懂了,他贊同地點點頭。  木頭溝。好地方,好道路。我想不起我還知道幾句維語。亞克西這個詞連他媽的上海幼兒園里的小孩都懂。木頭溝里的山崖筆直地曳出一條斜坡,均凈的細紅沙平平滑滑的,像一面斜斜撐起的紅鏡子,引逗著人想往上爬。在這面紅鏡子頂端,那些鮮紅嚇人的溝壑又顫抖著上升起來,一股股一道道地糾纏著,擰掙著,前后在一個圓圓的尖山頭上匯攢成一團拱起的火苗。我覺得那山像是一個血流滿面的粗野啞巴,他憤怒地向上竄跳著,可是喊不出聲來。  次日,我們已經來到南麓。傾斜的盆地邊緣升騰著灰蒙蒙的塵埃,太陽依舊從清晨起就毒辣辣地高高蹲踞在高空之上。我們是清晨五點啟程的,從清晨五點起天氣就一直保持著殘忍的炎熱。空蕩蕩的水壺在木叉架上寂寞地晃蕩著。我已經喪失了意志,一口口地,終于還是我一個人把那水喝光了。  “kun,”我困難地掙開烤爛的嘴唇,想擠出一個笑容。我覺得嘴唇上那層硬痂正慢慢地想要封住我的嘴巴。“kun,”我笑出來了。  里鐵甫也笑了笑,點了點頭:“kun。”他做了個夸張的、威嚇又無可奈何的姿勢,對著天上那輪白熾的球比劃了一下。我覺得他像是在安慰我。白晃晃的強光還在傾瀉著,在觸著戈壁的地方激起陣陣眩目的蜃氣。  “yol——”我想說“路遠”,可是我只會說“路”。  里鐵甫贊同地點點頭:“啊, yol,yol。”  南麓的道路筆直地伸入迷茫的白朦朦塵埃。我們的毛驢車像一粒青石子,在空闊的戈壁上緩緩滾著。火焰山現在矗立在路右,密密的紋溝豎立著,絞結成一個個圓光的火苗,連成一條紅褐色的山脊。我再也搜尋不出一句維語了,我只會說kun和yol天地之間也確實只有那輪熔化的烈日和一條焦旱的道路。  “yol——”我又挑起話題,做了個無奈的手勢。  里鐵甫笑了,維吾爾人都笑得有風度。  “yol。”他點點頭,重復說。  我們的路還長,四天里我們只穿過了吐峪溝、勝金口、木頭溝,前面應該有一個更加大名鼎鼎的葡萄溝。這些地方我終于親眼見過了,雖然我只能和它們在沉默和烤曬中對話。yol正長,kun是殘酷的,我不懂維語,里鐵甫江不懂漢語。可是我們的小青毛驢拉著我們,我們的驢車已經在火焰山里穿插了四天了。  “yol……亞克西。”我想出了一句話。  “yol yahxi。”里鐵甫肯定地答道。我覺得他沒有一絲遲疑。“道路,是很好的。”我在心里又為他翻譯了一遍。  當路過村莊的時候,我們在井口上灌了水壺,也讓小青毛驢喝足了井水,吃飽了玉米粒。可是奇怪的是:里鐵甫即使看見清冽的井水,也依然微笑著不喝一口。我把頭埋進吊桶,把頭浸進那透人心肺的清涼之中,一直浸到耳朵和后腦。我潛在桶底憋足氣長飲不休,一直到覺得肚子里的水上升著,漲到胸口,漲到喉嚨,一直到我確實知道我的干焦的腸子已經被水完全浸泡透了,我才猛地沖出水面。  “里鐵甫江!”我大喊道,我拼命指著新汲的滿滿一桶水。  他說了一句。我知道他在說:“我不渴。”  “里鐵甫江!”我搖晃著水桶喊著,清亮的井水從桶邊濺灑出來。  他笑著走過來,但還在說著那句“我不渴”。  我對他的耐渴能力感到生氣。“kun!”我憤怒地指指那高空中熔成一團模糊的毒陽,又一揮手,“yol!”這是艱苦的長征!你為什么不喝水:我大喊著,覺得似乎是對他報答著,也覺得在喊叫中獲得著發狂的歡喜。  “kun!yol!火焰山!”我又一揮手,指向那道逶迤的鮮紅山脈。  “喂,火焰山。”里鐵甫點著頭說。原來他也懂一句漢語,他知道這道山脈的漢語名稱讀作“火焰山”。他不情愿地在水桶旁蹲下,紳士般輕輕掬起一捧水,啜了兩口,又站起來。  我簡直驚呆了。“你難道不渴呀,咱們在四十五度高溫中,在戈壁灘上曝曬了四天了,這水多么清甜!”我干脆用漢語說起來。  他又重復了一句我已經熟悉了的“我不渴”。我真想趁機學會他這句格言般的維語,但那聲音輕靈地飛遠了。  “火焰山!”我絕望地又指指那猙獰的山脈。  “火焰山,火焰山yahxi。”他贊同地說,我不知道他在贊同什么,雖然我也沒有說火焰山不好。我堅決地端起桶來,端到他的臉前。  里鐵甫快活地笑了,不好意思地接過桶放下。他又紳士般掬起一捧,像喝咖啡似地輕輕啜了兩口。“……”他又輕靈地說了一遍那句格言,我剛想捉住那句話,它又飄飄地飛遠了。  我想臨出發前再喝一次。桶里滿溢的清水上映著一團晃閃的暗紅火焰。我遲疑了一下,沒有把嘴浸進去。井水漸漸靜止了,那水面上浮動的山脈影子也慢慢凝固成一個清晰的影象。我望著它,覺得有些舍不得,于是我就學著里鐵甫,決心不再喝了。  毛驢車疲倦地走著,我斜躺在車板上,借著里鐵甫的脊背遮住一些毒日頭的白光。我們已經穿過了幾條山溝,調查了那些聞名已久的圣徒墓和千佛洞。里鐵甫還是正襟危坐地扶著木叉架,垂下的鞭梢在青驢子的屁股上輕拂著。  火焰山依然在路側一字排開,萬道溝壑直直豎立著,在藍白的眩目陽光下顫栗。它真的是火焰,我想。誰知道遠古時代、史前時代、地質時代的事情呢?我猜那時這里一定曾經燃著一片瘋狂的火。一定是因為什么原因驟然變冷,熊熊的一山火焰還在閃跳著,就原樣凝固了,變成了這樣一條不可思議的山脈。一定是這樣,我想,除此無法理解。我盯著烈日曝烤下的這道低低的山脈,覺得那戰栗著顫跳著的火苗紋理使我心里無法平靜。  “里鐵甫江!”我喚道,“——火焰山”我望著這道低矮地壓抑著的鮮紅連山,忍不住想和里鐵甫交流一番。激烈的、殘酷的、流血的、喑啞的鮮紅荒山,你埋葬著什么呢?  里鐵甫轉過頭來,也望著那道連山。我看見在里鐵甫眼里流閃著親切憂郁的神情。“火焰山,”他應道,他的“焰”字發音很奇特,“火焰山yahxi。”他慢聲說道。  火焰山好,可是為什么呢?我嘆了口氣。毫無辦法。我們兩人只憑著三個單詞無論如何是無法交流的。就像我和這火焰山一樣,只憑著這顫抖的鮮紅顏色,我們是無法互相交流的。  每一個山尖都是一簇熊熊的火。當它正戰栗著激動地燃燒的時候,突然不知什么使它凝固住了。但它一定拼盡全力地掙扎過,所以造成了這些密密的垂直紋理。它也許滿心痛苦,我想道,它也許飽含希望。它也許永遠死了,它也許暗蓄著偉大的力量。我心里掠過一股空空的遺憾,臉上又皺又疼,我感覺到了滿頰結成一層薄殼的汗堿。我失敗了嗎?也許我失敗了,我想。我無法和它交流。我也許和那些吐魯番學家一樣無法和它交流,因為它不告訴我,它只是神秘莫測地向我露出一派躍動灼眼的紅色。我只能……我只能圍著它轉轉。  我忍不住扯住里鐵甫的肩。  “里鐵甫江!火焰山——?”我努力擠開臉上的堿殼,向他做出一個探詢的神色。  里鐵甫漫不經心地瞟瞟山脈,輕輕地點著頭說:“啊,火焰山,火焰山。”我急了,我沒辦法從他這副和事佬式的表情中找到回答,我又扯過他的肩頭來,狠狠地對著他的臉做了一個表示決不能理解的、疑問的姿勢。  也許……他懂了我的問題。他遲疑著,謹慎地打量著那鮮紅的山脈,久久沒有說話。我盯牢了他的表情。我覺得,我的同伴知道得很多,他和這山之間隱藏著一種理解。  他開口了。“火焰山——yahxi。”  我失望得憤怒。可是我沒有說什么。因為我聽出他的這個格言似乎很復雜。  傍晚時分我們來到一處坍塌的小泥屋旁。  這座建筑很古怪。不知是誰用火焰山上的紅巖石堆砌起幾面墻壁,再用紅膠泥抹在一把紅柳條子上充做屋頂,把它孤零零地安放在這個荒僻的地方。里鐵甫也變得很古怪,他卸下毛驢,獨自一人跑到那里去了,睬也不睬我。天空終于收斂起可惡的毒焰,四野里變得開始清晰宜目,戈壁灘也開始顯現出難得的鐵灰色。我揉了揉眼睛,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此地正倚著火焰山的崖壁,股股扭掙般彎曲的溝紋就在眼前紅紅地升起。我懶懶地踱著,深淺不平地踢著地上的沙,朝那小小的泥石建筑走去,一邊走我一邊想到:我好像正在直直地走進火焰山里頭。  里鐵甫在那石頭墻里獨自跪著。  后來他就忙著修理小屋,他搬來山崖上滾下的紅石頭,補著石墻上的洞。又爬上屋頂,整理著那片柳條蓋頂。我不知說什么好,默默地隨著他于了起來。天色迅速地暗了下來,可是抱在懷里的石頭依然滾熱。汗水開始還只是一滴一線,后來就順著臉頰縱流起來,攪和著臉上的堿污。  天黑透了。  我和里鐵甫鋪開驢車上的墊氈,并排睡在戈壁灘上。風正在腦后的山崖上唰唰地剝著碎石和沙土。那里也許埋葬著一位圣徒吧,我暗暗地想。我很想聽里鐵甫講講那座小屋的故事,可是我們之間沒有語言。  我轉過臉,望了望一旁的里鐵甫。  在薄明的夜色里,里鐵甫朝我微微一笑。  又走了一天,我們終于看見了葡萄溝的濃濃綠蔭。習慣了眩目的黃沙、戈壁和焦裂的火焰山的眼睛,突然間酸疼難忍,仿佛那一條狹長的濃艷綠色反而刺眼難看似的。  當毛驢車一搖一搖地靠近了那片綠蔭以后,眼睛不再酸疼了。可是我仍然像進入了幻夢一樣覺得:一切都是和諧的,只有那片濃翠欲流的綠地反差鮮明,顯得那么扎眼。  后來又看見了渠水。一條有些渾濁的水翻著白浪,流勢很猛地在渠道里嘩嘩喧囂著,向前面的村莊流去了。  我不斷地扭過頭來,瞟著兀立在一旁的那條赤紅嶙峋的山脈。我愈來愈覺得悵然若失,我知道這綠蔭掩映的渠水正向我告知著一個終結的信號。在這靜悄悄的焦旱的鮮紅山脈里,我已經跋涉了六天,我已經體會過了我應該經受殘酷烤曬,我已經盡了全力,我得到了些什么呢?  里鐵甫也時時轉過臉打量著我。他在側著臉龐瞟著的時候,表情安詳又漂亮。我在心里苦笑著,回憶著我們之間那四個可憐的共同語詞。戈壁灘在遠方浩蕩地伸展著,茫茫無際又平坦得出奇。火焰山漸漸移向側后,開始變得遙遠。我把水壺送給里鐵甫,他微笑著搖了搖頭。我想了想,擰開壺蓋,也學著他的樣子,像紳士喝咖啡似的輕輕啜了一口。  渠水邊出現了一株茂盛的大樹。  里鐵甫開始活潑起來,他勒住車,向我比劃著說著。我茫然地搖了搖頭,我已經沒有勇氣繼續用那四個詞奮斗。而里鐵甫還在耐心地解釋著,用粗硬的手指打出一個個手勢。  我嘆了口氣,點了點頭。行啊,行啊,我同意你,我同意你的任何一個詞。可是我真想聽聽你給我講講那間奇怪的石屋子,那里埋葬著一個偉大的圣徒嗎?  里鐵甫爬上了樹。我立即明白了:桑椹!原來這是一株根深葉肥的大桑樹,原來里鐵甫在建議我一塊上樹吃桑椹。他在樹上勤奮地摘著,明晃晃的陽光從樹縫里傾瀉著,遮擋著露出的藍空。  我也爬上一根枝叉,摘下一顆濕潤的、水嘟嘟的白桑椹,我的手指立即濕了,又濕又粘。接著,我們兩人就大吞大嚼起來。我們彼此遞過一些特別飽滿的肥大桑椹,成捧成把地填進嘴中。葉縫里瀉下的陽光被攪亂了,在我們的手上、在碧綠的葉子上、在里鐵甫的肩頭上忽明忽暗地閃爍著。我突然心花怒放了。  “里鐵甫江!”我快活地喊了起來。里鐵甫轉過臉來。他大睜著眼睛,活像個貪饞的孩子一樣笑著。  “kun!”我亂嚷著。  里鐵甫快樂地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齒。維吾爾人笑得真是優雅。  “哈哈!yol!”他也喊道。  我又喊道:“火焰山!”我學著他的“焰”。  他大笑著回答:“yahxi!”  陽光在枝杈樹葉間閃爍著,瘋狂地從一片葉子上跳到另一片葉子上。我捕捉不住這陽光飛行的路線。我大嚼著甜蜜的吐魯番白桑椹,不時瞟著那道鮮紅醒目的山脈。火焰山依然一言不發,默默地逆著驕陽向上掙跳,每一絲火苗都歷歷可數地凝固著。我心里突(www.lz13.cn)然掠過一陣難過,不知為什么,我覺得我和這道堅韌的山脈已經有了深深的愛情。  我們的小毛驢又勻勻地走開了。車身輕微地晃動著,循著一個寂寞又舒適的節奏。葡萄溝兩側毗連的農舍和白楊樹在晃動中緩緩后移著。這是考察路線上的最后一站,我想著,結束啦,就要告別里鐵甫江啦。我疲倦得沉沉欲睡。我仿佛感到一絲惋惜。我又感到對里鐵甫的一種莫名的歉意,于是我把頭歪靠在他風塵仆仆的肩膀上,昏昏地睡了。kun,yol,火焰山,yahxi,我好像在睡夢中念叨著這四個詞。  遼闊的大地上燃起了一條長長的火。火苗快活地瘋狂地蔓延著,在祟山峻嶺和深入海底的盆地之間舉行了一個壯美的祭典。但是突然之間,火焰被魔法凝固在原地,從此后流逝了千年萬年。火焰感到憤怒,它仍然不屈地保持著熊熊的姿態。  在它的懷抱里,在它掙扎時裂開的條條山溝里,白楊樹和桑樹,小麥和葡萄沿著溝水成長起來了,濃稠的綠色裝點著赤裸的鮮紅色。 張承志作品_張承志散文集選 張承志:大坂 張承志:美麗瞬間分頁:123

畢淑敏:節令是一種命令  夏初,買菜。老人對我說,買我的吧。看他的菜攤,好似堆積著銀粉色的乒乓球。我說,這么小啊,還青,遠沒有冬天時我吃的西紅柿好。  老人不悅地說,冬天的西紅柿算什么西紅柿!吃它們哪里是吃菜,分明是吃藥。老人接著說,那是溫室里煨出來的,先用爐火烤,再用藥熏,讓它們變得不合規矩的胖大,用保青劑或保紅劑,讓它們比畫的還好看。人里面有漢奸,西紅柿里頭也有奸細呢。冬天的西紅柿就是這種假貨。  我慚愧了。多年以來,被蔬菜中的騙局所蒙蔽。那吃什么菜好呢?我虛心討教。老人的生意很清淡,樂得教我,說道:記著,永遠吃正當節令的菜。蘿卜下來就吃蘿卜,白菜下來就吃白菜。節令節令,節氣就是令啊!人不能貪心,你用了種種的計策,在冬天里,搶先吃了只有夏天才長的菜,夏天到了,怎么辦呢?再吃冬天的菜嗎?顛了個兒,你費盡心機,不是整個瞎忙活嗎?  我買了老人的西紅柿,(www.lz13.cn)慢慢地向家中走。他的西紅柿雖是露地長的,質量還有推敲的必要,但他的話透著一種晚風的霜涼,久久伴著我。  人生也是有節氣的啊!  春天就做春天的事情,去播種;秋天就做秋天的事情,去收獲。夏天游水,冬天堆雪。  少年需率真。過于老成,好比施用了植物催熟劑,早早定了型,搶先上市,或許能賣個好價錢,但植株不會高大,葉片不會密匝,從根本上說,該歸入早夭的一列。老年太輕狂,好似理智的幼稚癥,讓人疑心腦海的某一部分讓歲月的蟲蛀了,連綴不起精彩的長卷,包裹不住漫長的人生。  年輕年老都是生命的流程,不必厚此薄彼,顯出對某道工序的青睞或是鄙棄,那是對造物的大不敬,是一種淺薄而愚蠢的勢利。   畢淑敏作品_畢淑敏散文集 畢淑敏:孝心無價 畢淑敏經典語句分頁:123

冰心:櫻花贊  櫻花是日本的驕傲。到日本去的人,未到之前,首先要想起櫻花;到了之后,首先要談到櫻花。你若是在夏秋之間到達的,日本朋友們會很惋惜地說:“你錯過了櫻花季節了!”  你若是冬天到達的,他們會挽留你說:“多呆些日子,等看過櫻花再走吧!”總而言之,櫻花和“瑞雪靈峰”的富士山一樣,成了日本的象征。  我看櫻花,往少里說,也有幾十次了。在東京的青山墓地看,上野公園看,千鳥淵看……;在京都看,奈良看……;雨里看,霧中看,月下看……日本到處都有櫻花,有的是幾百棵花樹擁在一起,有的是一兩棵花樹在路旁水邊悄然獨立。  春天在日本就是沉浸在彌漫的櫻花氣息里!  我的日本朋友告訴我,櫻花一共有三百多種,最多的是山櫻、吉野櫻和八重櫻。山櫻和吉野櫻不像桃花那樣地白中透紅,也不像梨花那樣地白中透綠,它是蓮灰色的。八重櫻就豐滿紅潤一些,近乎北京城里春天的海棠。此外還有淺黃色的郁金櫻,花枝低垂的枝垂櫻,“春分”時節最早開花的彼岸櫻,花瓣多到三百余片的菊櫻……掩映重迭、爭妍斗艷。清代詩人黃遵憲的櫻花歌中有:  ………………墨江潑綠水微波萬花掩映江之沱傾城看花奈花何人人同唱櫻花歌………………花光照海影如潮游俠聚作萃淵藪………………十日之游舉國狂歲歲歡虞朝復暮………………這首歌寫盡了日本人春天看櫻花的舉國若狂的勝況。“十日之游”是短促的,連陰之后,春陽暴暖,櫻花就漫山遍地的開了起來,一陣風雨,就又迅速地凋謝了,漫山遍地又是一片落英!日本的文人因此寫出許多“人生短促”的凄涼感喟的詩歌,據說櫻花的特點也在“早開早落”上面。也許因為我是個中國人,對于櫻花的聯想,不是那么灰黯。雖然我在一九四七年的春天,在東京的青山墓地第一次看櫻花的時候,墓地里盡是些陰郁的低頭掃墓的人,間以喝多了酒引吭悲歌的醉客,當我穿過圓穹似的蓮灰色的繁花覆蓋的甬道的時候,也曾使我起了一陣低沉的感覺。  今年春天我到日本,正是櫻花盛開的季節,我到處都看了櫻花,在東京,大阪,京都,箱根,鐮倉……但是四月十三日我在金澤蘿香山上所看到的櫻花,卻是我所看過的最璀璨、最莊嚴的華光四射的櫻花!  四月十二日,下著大雨,我們到離金澤市不遠的內灘漁村去訪問。路上偶然聽說明天是金澤市出租汽車公司工人罷工的日子。金澤市有十二家出租汽車公司,有汽車二百五十輛,雇用著幾百名的司機和工人。他們為了生活的壓迫,要求增加工資,已經進行過五次罷工了,還沒有達到目的,明天的罷工將是第六次。  那個下午,我們在大雨的海灘上和內灘農民的家里,聽到了許多工農群眾為反對美軍侵占農田作打靶場,奮起斗爭終于勝利的種種可泣可歌的事跡。晚上又參加了一個情況熱烈的群眾歡迎大會,大家都興奮得睡不好覺,第二天早起,匆匆地整裝出發,我根本就把今天汽車司機罷工的事情,忘在九霄云外了。  早晨八點四十分,我們從旅館出來,十一輛汽車整整齊齊地擺在門口。我們分別上了車,徐徐地沿著山路,曲折而下。天氣晴明,和煦的東風吹著,燦爛的陽光晃著我們的眼睛……這時我才忽然想起,今天不是汽車司機們罷工的日子么?  他們罷工的時間不是從早晨八時開始么?為著送我們上車,不是耽誤了他們的罷工時刻么?我連忙向前面和司機同坐的日本朋友詢問究竟。日本朋友回過頭來微微地笑說:“為著要送中國作家代表團上車站,他們昨夜開個緊急會議,決定把罷工時間改為從早晨九點開始了!”我正激動著要說一兩句道謝的話的時候,那位端詳穩靜、目光注視著前面的司機,稍稍地側著頭,謙和地說:“促進日中人民的友誼,也是斗爭的一部分呵!”  我的心猛然地跳了一下,像點著的焰火一樣,從心靈深處噴出了感激的漫天燦爛的火花……清晨的山路上,沒有別的車輛,只有我們這十一輛汽車,沙沙地飛馳。這時我忽然看到,山路的兩旁,簇擁著雨后盛開的幾百樹幾千樹的櫻花!這櫻花,一堆堆,一層層,好像云海似地,在朝陽下緋紅萬頃,溢彩流光。當曲折的山路被這無邊的花云遮蓋了的時候,我們就像坐在十一只首尾相接的輕舟之中,凌駕著駘蕩的東風,兩舷濺起嘩嘩的花浪,迅捷地向著初升的太陽前進!  下了山,到了市中心,街上仍沒有看到其他的行駛的車輛,只看到街旁許多的汽車行里,大門敞開著,門內排列著大小的汽車,門口插著大面的紅旗,汽車工人們整齊地站在門邊,微笑著目送我們這一行車輛走過。  到了車站,我們下了車,以滿腔沸騰的熱情緊緊地握著司機們的手,感謝他們對我們的幫助,并祝他們斗爭的勝利。  熱烈的惜別場面過去了,火車開了好久,窗前拂過的是連綿的雪山和奔流的春水,但是我的眼前仍舊輝映著這一片我所從未見過的奇麗的櫻花!  我回過頭來,問著同行的日本朋友:“櫻花不消說是美麗的,但是從日本人看來,到底櫻花美在哪里?”他搔了搔頭,笑著說:“世界上沒有不美的花朵……至于對某一種花的喜愛,卻是由于各人心中的感觸。日本文人從美而易落的櫻花里,感到人生的短暫,武士們就聯想到捐軀的壯烈。至于一般人民,他們喜歡櫻花,就是因為它在凄厲的冬天之后,首先給人民帶來了興奮喜樂的春天的消息。在日本,櫻花就是多!山上、水邊、街旁、院里,到處都是。積雪還沒有消融,冬服還沒有去身,幽暗的房間里還是春寒料峭,只要遠遠地一絲東風吹來,天上露出了陽光,這櫻花就漫山遍地的開起!  不管是山櫻也好,吉野櫻也好,八重櫻也好……向它旁邊的日本三島上的人民,報告了春天的振奮蓬勃的消息。”  這番話,給我講明了兩個道理。一個是:櫻花開遍了蓬萊三島,是日本人民自己的花,它永遠給日本人民以春天的興奮與鼓舞;一個是:看花人的心理活動,形成了對于某些花卉的特別喜愛。金澤的櫻花,并不比別處的更加美麗。汽車司機的一句深切動人的、表達日本勞動人民對于中國人民的深厚友誼的話,使得我眼中的金澤的漫山遍地的櫻花,幻成一片中日人民友誼的花的云海,讓友誼的輕舟,激箭似地,向著燦爛的朝陽前進!  深夜回憶,暖意盈懷,欣然提筆作櫻花贊。  一九六一年五月十八日夜。   冰心作品_冰心散文集 冰心:石像 冰心:遙寄印度哲人泰戈爾分頁: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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